旷野的水

  初立鹏弟兄夫妇生活见证
藉基督裏的愛和好行爲引人歸主的好榜樣

第一部分 初立弟兄的见证 

第二章 与夏威英姊妹

改道去上海

  1950年,我大学毕业。本来由政府统一分配工作,但我不愿服从分配。我放弃国际公法的考试,想再学一年,只一门课程,不但学习轻松,每个月还发12块钱助学金,可以供养两个弟弟。

  我打算从北京回青岛。路过济南时,顺便下车,到教会看看。青岛教会的负责弟兄张子洁刚好到济南,我正好碰上。他是最早为主殉道的,因在青岛按手祷告、医病赶鬼被抓,就没有出来,死在监狱里。还有李良诚,也是青岛的负责弟兄。李弟兄平日做买卖,张弟兄在教会专职侍奉。

  张弟兄知道我离开家的事,很关心我,说:“立鹏弟兄,你到生化厂多好啊!那里都是弟兄姊妹。”我觉得也好,就从济南改道去上海了。张子洁写信给倪弟兄,我拿着介绍信到上海,给教会一个负责弟兄,这事就成了。

相遇

  第二天,我到生化厂,先到各个科室参观。哎呀,很奇妙!到了化验室,碰见夏姊妹!

  我知道她姓夏。1949年杨永玫姊妹和焦天喜弟兄在北京聚会处举办婚礼,威英作伴娘,她爸爸作证婚人。杨的父母和夏姊妹的父母很熟,杨姊妹有时到天津去,就住在夏姊妹家里。婚礼很简朴,清华的弟兄都来了。婚礼以后,照相留念。好象是陈弟兄给照相,夏姊妹的头往一边歪,陈弟兄说:“夏姊妹,你的头往这边歪歪。”夏姊妹却偏要往那边歪。我问清华的一个弟兄:“这个姊妹是谁啊?挺拧的!”他说:“你不知道啊,她是夏弟兄的女儿。不知道叫什么名字。她来作伴娘,住在教会里。”我们没有说过话。

  到了生化,厂长弟兄带我参观化验室,她说:“初弟兄,你来啦!”她知道我姓初。我说:“夏姊妹,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原来她只比我早到三、四天。

  那时是1950年10月底11月初,夏姊妹的三姨在中山医院工作,让她去检查心脏,需要住院做手术。大家去验血,准备为夏姊妹输血。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,不能医治。黄家泗医生告诉她舅舅、姨姨,说她的心脏病不能医治,并叮嘱不要将实情告诉病人。我知道这个情况。

  黄家泗医生给威英开刀,要输血。大夫对我说,我的血质量好,100CC抵卖血的200CC。输血时我排在第一个,后面还有四个,是她舅舅和别的弟兄。血拿进去,一个小时后,医生出来说够了,让别人都走了。我在那里,她姨姨是护士,给我预备牛奶喝。

  夏姊妹开刀以后,我天天去看她。开始,她在沉睡。后来,她醒了,我就把倪弟兄讲马太福音的内容分享给她。有个生化的卢竹筠姊妹也去看她,不许进去,让她四点以后来。她问我是怎么进去的,我说:“到医院里,转到后头楼梯上就进去了。”

  我去看夏姊妹时,她不讲话。后来,她说了一句:“初弟兄,以后你别来看我了。”但第二天我又去了。去了几天,给她讲聚会的情况,也谈谈我离开家的一些经过。我到生化遇见夏姊妹,她刚好有病开刀。其实,我不单是对她,对哪个有病的,我都特别挂念着。
有一次,我去医院,她不在,护士说她出院了。我说:“她出院了,也没到厂子里来啊。”我去三姨的护士宿舍,在楼下等。三姨下来说:“她呀,不愿住在医院里,住在我这里。”

  其实,她是讨厌我天天去。后来,她对我说,她要解小手就憋着,结果,小便解不出来了,要插尿管。所以,她躲着我,离开病房,到三姨那里了。

  三姨上楼去叫她,半天她才下来。三姨说:“我请你们吃饺子。”我说好。

  后来,威英说:“你脸皮够厚的!我姨说请你吃饺子,你不说不用不用,就说好。真讨厌!成天跑来。”我说:“三姨叫你,怎么半天不下来?大概是推你一下,你才走一步。”这就是我们认识的经过。

解除婚

  在夏姊妹住院期间,日本的林哥哥来上海,要我偷渡到日本,和大妹结婚。我没有走。在林哥哥到来之前,关於我带两个弟弟离家出走的经过,怎么订婚等,我都向威英讲过,她都知道。

  林家姐妹回日本后,我到上海生化,林哥哥也知道。我和大妹还有信件往来。她来的信,检查部门都拆开看了,然后用透明条封上。她来信说:“年纪大了,准备结婚吧。”她说,在日本有好多西服料子,好多东西。

  有一天,林哥哥来上海,到生化找我。他悄悄告诉我,有一只商船停在上海码头,他认识一个日本人,可以乘这艘船偷渡。他说:“你去日本吧,和妹妹结婚。”又说:“你自己祷告。如果不去,就告诉我,妹妹就在那边结婚了,也不能等你啊。如果去,什么东西都别带。明天一早我来,就跟我走。”

  我想,两个弟弟还在念书啊。经过祷告,我知道不能偷渡,得留在这里,抚养弟弟。从那以后,我们没有再通信。以后,大妹结婚,嫁给一个荷兰人,生了五个孩子。中日建交后,林爸爸、林妈妈、林哥哥及两个妹妹,和我都有通信往来。林哥哥、妹妹、妹夫都来过中国,在杭州及天津相见。大妹夫、小妹夫先后故去。林爸爸、林妈妈早已故世。小妹来电话告知,姐姐于2010年9月2日归主。

  林哥哥走了。我不走,留下来。婚约就这样解除了。

  我在生化工作,工资比威英高,因为她没上大学。我的工资供弟弟吃饭,交学费,手上没攒钱。

行路的人不能定自己的

  我想,这个夏姊妹够可怜的!心脏开了刀又不好。她病得胡思乱想,说:“那么多姊妹你都不要,单要我这个病秧子!”

  我没有想她活不久,死了再娶,这话是她讲的。当时,她也没有对我讲,只是对弟兄姊妹说:“初弟兄为什么娶我?因为知道我心脏开刀,活不多久,我死了,他可以再娶个姊妹。”

  她最后明白了神的旨意,说:“感谢主!主预备的。想起来都是神的安排!你订婚不是神的旨意,还是分开。哥哥还是哥哥,妹妹还是妹妹,一样的一家人。”

  所以说,行路的人不可定自己的脚步。我本想去青岛,反去了上海。到了上海,又遇见了夏姊妹。在上海一段一段的,直到被捕。
我们俩在张愚之弟兄家订婚,有李渊如姊妹、蓝志一弟兄和威英的爸爸。我写信告诉林妈妈、大妹、小妹全家,说我现在订婚了,这个姊妹心脏不好,她本人不知道。我现在还有小妹和威英一起的合影照。一切都在神的手中。

  后来,生化厂变国营了。夏姊妹心脏不好,不适应上海的黄梅天气。过去,因黄梅天身体不适,申请回天津,马上被批准,什么时候回来,由自己决定。国营了,请假不一定能批。她说:我得离职。我说:我同意。她问爸爸,要不要离职信。老人家头脑好,说应该要。她要了离职信。

  我思想反动,不要离职信。我想:要离职信干什么!我又不干坏事,有主与我同在。

  我们离职后,住在俞毓馨姊妹的父母家里,在楼上,被褥什么的都有。我们结婚也住在那里。本来要回天津的,但妈妈来信不让我们回去,说什么时候可以回再告诉我们。这是因为威英的爸爸被抓了。

  张愚之和蓝志一弟兄知道这事,但没有告诉我们。

  1953年,我二十八、九岁,我们两人结婚了。很简单,就是在教会里宣布一下,再去政府登记。

  俞姊妹的弟弟和我很好。当时我没有见过俞姐姐,那时,她和清华的陆家和弟兄在搞对象,我并不知道。在俞姐家住的时候,她爸爸让儿子问我:“清华的陆家和弟兄怎么样?”我知道陆弟兄,说这个弟兄很好。

养鹌鹑

  俞姐的爸爸很好,知道我们从生化出来,在上海没有工作,就对他的小儿子说:“让他养鹌鹑吧。”

  俞伯父对我说:“咱们合伙,你养鹌鹑,我出资本。”他出了500块钱,安上笼子,保姆箱也作了。我买了鹌鹑蛋,从小养大,下了蛋,装在小盒子里,一毛钱一个,十个一块钱,养了一阵子鹌鹑。

  威英的爸爸被抓进去,过了一段时间又放出来了。妈妈捎信让我们回去。1954年,我们回到天津,这些鹌鹑就用火车托运到天津来了。后来,一个大陆药厂的范弟兄全买去了,因为他喜欢养鸟。保姆箱由卢姊妹的爸爸(天津大学生物系教授)的学校给买了,我便汇款还了俞伯父的钱。

威英求

  夏姊妹找工作,也是神奇妙的安排。力生药厂前身是恢复药厂,登报招一个化验员。买鹌鹑的范弟兄知道了,把这消息告诉爸爸,让威英到恢复药厂试试,因为她在生化时搞过化验。一开始,威英说:“我能行吗?”爸爸说:“你试试看嘛。交在主的手里。”她就去了,两位厂长觉得很好,因为她英文药典、日文药典都懂,就把她留了下来。

  我因为没有离职信,找不着工作。过了半年多,我独自回到上海,进南开化工厂工作,这是上海一个弟兄刚刚创办的,专做工业用活性碳。这样,我一年一次回天津,探亲一个月。